第六百五十一章 远行(八)(2/6)
的野蛮气息,经过数年大魏默许甚至暗中推动的私掠,如今的私掠船几乎能遮蔽大魏与倭国之间的海面,而无棣港与钱塘港,就是唯二能不受限制消化这种私掠成果的港口,旁边,按刀肃立的魏军士卒面无表情地维持着秩序,眼神里是对这种原始积累方式习以为常的漠然,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掠夺行为最坚实的背书。
视线稍移,悬挂着高丽王室旗帜的朝贡船队则显得庄重许多,衣着华丽的高丽使臣正与幕府派来的官员在码头上寒暄,彼此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身后,仆从们正吃力地抬下标注着“贡品”字样的沉重箱笼,解开绳索,掀开箱盖,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雪白高丽参、光泽温润的瓷器、散发着药香的成捆药材,甚至还有几匹神骏非凡、打着响鼻的济州马,这些贡品,连同那些私掠来的金银硫磺,最终都将汇入北境这台永不满足的熔炉,或成为军资,或流入市场,滋养着这片在铁与火中重生的土地。
更远处,巨大的船坞是最显眼的建筑,震耳欲聋的敲打声、锯木声、号子声从里面传出,粗壮的龙骨正在铺设,巨大的肋骨框架已初具雏形,那是为探索更遥远的海域、承载更大野心而准备的下一代海船。
海风呼啸,卷起码头上散落的草屑与尘土,扑打在脸上,带着细微的刺痛感,顾怀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海腥、货物尘埃和汗水的气息,感受着脚下大地因车马人流川流不息而传来的轻微震颤,这里没有江南的婉约精致,没有草原的苍茫辽阔,却有着一种混杂澎湃的生命力,它像一根强行植入大魏躯体的粗壮血管,将江南的丝织、蜀地的粮秣、倭国的金银、高丽的贡物乃至北境工业区出产的铁器、火器,源源不断地泵入,支撑着整个北境乃至这个帝国的存续。
他的目光最终落向港口管理司那栋相对规整、却同样忙碌进出的青砖官衙,那里,是维系这庞杂巨兽运转的中枢神经。
“就在这儿停。”顾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车厢。
王五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停在管理司侧门相对僻静的地方,顾怀推开车门,玄色道袍的下摆被海风卷起,他没有理会王五出示腰牌后门口守卫士卒眼中瞬间爆发的敬畏与即将出口的通传,只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放轻脚步,熟门熟路地穿过前堂喧嚣的文书往来,径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