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远行(十一)(2/10)
了。
推开门,一股温暖而浓郁的书卷气混杂着些许尘埃味道扑面而来,与外界初冬的肃杀截然不同,阁内光线因高窗而略显幽深,却因无数烛台与精心安置的反光铜镜而显得柔和明亮,巨大的空间被一排排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分割,其上卷帙浩繁,皮面、绢面、纸本,或簇新或古旧,在烛光下泛着深浅不一的光泽。
这里几乎集中了整个北境的藏书,其中大部分是大学修建前各个世家大族“主动”捐赠,还有小部分是幕府主动从民间采买收购的,这几年顾怀一直忙着打仗,没什么时间爬基础的科技树,印刷术虽然因为要出报纸所以改进了一些,但很显然还是不能让书籍变得更加普遍,这年头书是真的能当传家宝的,当初锦衣卫上门收书的时候,北境那些世家的家主脸色比死了亲妈还难看,要不是顾怀当初把屠刀都举起来了,这事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至于南方...“尽收天下藏书,然后加印传播”这个想法怕是得好些年才能慢慢实现了。
书架间的过道里,人影稀疏却异常专注,多是些穿着大学制式青衿的年轻士子,或凝神抄录,或低声讨论,或捧着书卷倚柱沉思,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远处角落里偶尔传来的、被极力压低的争论,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静谧。
顾怀的脚步悠闲,目光越过一排排书山,精准地落在了最深处临窗的一张巨大书案后面,那人整个身子几乎埋进堆积如山的书册和散乱的稿纸里,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发顶,一件都快黑得发亮的宽大儒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握着笔,正对着面前摊开的一卷泛黄古籍皱眉苦思,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我听说自从你来了这里当祭酒,就几乎把所有事情都甩给了别人,然后每天泡在这藏书楼里,连各个学院都没去巡视过?”顾怀开口,“你拿着朝廷发的工资,这么大摇大摆地消极怠工,你是真的不怕我找你麻烦?”
那颗乱发丛生的脑袋猛地抬起,露出陈识那张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胡茬未净的脸,眼神先是茫然,待看清是顾怀,那茫然迅速被一种混杂着惊讶、习惯性的抗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快所取代,他放下笔,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似乎想把自己